朝寒晚风缚

Ich habe aufgegeben.

一个不大的城外有一条不大的溪,溪旁建筑着数间茅屋。茅屋里住着的净是些穷苦人家,窄衫短帽,粗布麻衣。
一间不算破旧的茅草屋里住着一位浣衣姑娘,谁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只是有一天忽而来了,便没再走过。许是那些人家皆是贫苦,便也未把浣衣女的出现当做什么无法忍受的事,反倒对姑娘多几分照顾。
几个本已是穷困不堪的书生,争先恐后地将自己那些个破布长衫中较为完好的,交于浣衣姑娘洗,而后殷殷勤勤地将自己抄了好几天的书才换来的馒头钱悉数给了姑娘。
姑娘温温柔柔的笑了,那些个书生全然忘了自己的落魄处境,恨不得从身上掏出无尽的银子,风风光光的给姑娘办置个十里红妆。兀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只得尴尬的摸摸自己的破头巾,哼两句之乎者也。脸上的红晕抵不过脸皮。
不只是何时起,姑娘捧了几只不知是何处寻来的百合。方圆几里从未生过百合。姑娘将那百合插在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瓷瓶里,白天放在窗旁的岸边,夜里着着月光,将百合放在溪边。任凭月光照耀,夜露沉深。
浣衣女的笑容变多了,常常在溪边浣衣时脉脉得望向她的百合,笑容随着风,来了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姑娘的百合花开了。
浣衣女夜里不再把它放在溪边,而是放在她的床头。
没过多久,一个谣言激起了本不该有的浪花。都说一个爱慕浣衣女许久的书生在夜里看见了什么。
浣衣女还是依旧,早起从小溪里打来新水浇灌,水喷洒着花叶,带着粒粒露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夜晚,众人都在偷偷地看。
烛光半明半暗,众人屏气凝神,只能听见蝉鸣。一阵风吹灭了亮光,吹不开暧昧的谜团。轻轻地听见两个女子的声音,柔柔的像三月春雨,挠得人心痒痒。春雨浇开了野草。
书生变得都不愿让她浣衣,她也不恼,也不怨,也不求。依旧浇花、洗衣、看花。
几个好奇的看那花,今日蓓蕾,明朝鲜花,今日残花,为明日所开。日复一日,热热闹闹地开,仿佛从来未谢过。但花座渐次地像梢头转移,夜里也实然多了些缱绻施旎的花香。
几个平日里颇是孟浪的书生又围上姑娘让她浣衣,姑娘还是依旧。
花座渐渐到了末梢。
又是一夜,空气里弥漫了些许酒香,破旧的茅屋传来抽泣和低声细语的安慰。哭声渐止,转而来的是丝丝呻吟和那甜腻的花香,伴着酒香更甚。
第二日,浣衣女窗前的百合谢了。姑娘将那花放入溪中,顺水东流。
姑娘的心似乎也随着那流水而逝,姑娘虽是依旧,但水花不止。
姑娘日渐消瘦,一日比一日冷清。
水花烛火侵蚀着浣衣女的空壳。百合花的香气慢慢的也随风走了。
终在一个冬日,飘摇的小舟覆了。姑娘把自己同那可怜的茅草屋一同烧了。花香又至。冬日里突然飞来几只黄鹂,凄凄惨惨地叫着。
第二年春天,溪边开遍了百合。
菩萨蛮
宋 · 王安石
数家茅屋闲临水。单衫短帽垂杨里。今日是何朝。看予度石桥。
梢梢新月偃。午醉醒来晚。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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